千锤万凿出深山,烈火焚烧若等闲。粉骨碎身浑不怕,要留清白在人间。
⸺《炮灰吟》又名《咏抹布》
千锤万凿出深山,烈火焚烧若等闲。粉骨碎身浑不怕,要留清白在人间。
⸺《炮灰吟》又名《咏抹布》
赠君一法决狐疑,不用钻龟与祝蓍。试玉要烧三日满,辨材须待七年期。
⸺《放言》又名《话术》
“嗤,法国制造就这?”哗・马凯抓起怀表,伸直手臂,松手,“一向粗制滥造质次价高”。
怀表掉在地上弹了几下。
“呀,没碎”,马凯并不意外,捡起来又狠狠的往地上扔,“摔不坏就往坏里摔,直到摔坏了为止”。
怀表四分五裂,零件散了一地。
“您这质量检验,真是高标准严要求吖”,来人看着马凯,阴阳怪气的恭维,“果然爱岗敬业”。
“不管怎么说也没通过组织考验吖,找什么借口都是诡辩”,马凯口气轻蔑,“聪明才智不用在工作上,反而整天琢磨这些歪门邪道”。
“结论呢?”来人看着墙上的条幅问。
“年轻人抗压能力不强,心理素质不过硬”,马凯打官腔,“对长期艰巨复杂的斗争之残酷性认识不足”。
“开了?”来人看着墙上的另外一挂条幅问。
“认命可以,躺平不行”,马凯补充,“让他继续撸起袖子加油干吧”。
“送审一次,报废一次”,来人评价,“这攻坚项目完成遥遥无期吖”。
“反正英国表也用不完”,马凯毫不在乎。
“想不到你们追到这儿来了”,嗨・雅梅大口嚼着鹅肝松露,嘟嘟嘟囔的说,“狗仔队的消息真是灵通”。
“您已经作出抉择了么?”狗仔甲问。
“嗯”,雅梅点头,“我郑重其事的宣布,将把天赋带到斯特拉斯堡”。
“就为了法国大餐?”狗仔乙问,“那在马赛还不是一样?”
“不一样”,雅梅几口吃完,抓起餐巾擦嘴,“那时候惦记着吃海胆鱼子酱”。
“看来您更适合加入《舌尖上的法国》编辑部”,狗仔丙撺掇,“杂志社全体同仁热切期盼您的到来”。
“我呀”,雅梅豪言壮语,“可是会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哟”。
“这里是内陆”,狗仔甲提醒,“并且比您来的还早,说过同样话的人,已经有一个了”。
“他大概以为我是来辅佐他的吧?”雅梅嘲笑,开始收拾餐具,准备离开。
“真不愧是雅梅”,狗仔甲竖起大拇指,“事必躬亲”。
“哦?”雅梅看到狗仔误会了,就抓起餐盘往地上一扔,“不是那么回事”。
餐盘掉地上弹了几下,没事。
“哎?”狗仔乙觉得奇怪,就捡起餐盘仔细端详,“不是店里的东西”。
“当然,德国迈森原厂骨瓷就是物美价廉,法国人就会吹牛哔”,雅梅炫耀,抓起桌上另外一个餐盘往地上一扔,不出意料的碎了,“舌尖上的法国制造,不堪一击”。
“我看看”,狗仔丙接过餐盘,看了两眼也想往地上扔。
“可别!”雅梅连忙把餐盘抢过来,“有一说一,要是你的初心使命就是想方设法抡圆了往死里整,那换谁来也扛不住”。
“不是短小就能叫矮人的,比如维也纳的‘根号二’,小丑而已,下巴如倡优蓄之”,马凯摆弄桌上的苦像,一把镰刀和一把榔头组成的十字架,耶少爷钉在上面,“再怎么说也得谋朝篡位吧?哪怕失败了。”
“这么说来高岗也是矮人了”,来人抬杠,“当年黎塞留阁下到处‘打老虎’的时候,就他真的打死一只老虎装箱送到圣母院交差,人是一个也没逮”。
“嗤,软骨头”,马凯嗤之以鼻,“刘维尔主教派几个人渣上门嘘寒问暖唠唠叨叨瞎鸡巴忙活,这傻哔居然就自绝于圣座了”。
“可惜了,圣座本来还对他有很高期待呢”,来人摇头感慨,“否则亚平宁一统江湖的丰功伟绩,也轮不到马萨林大人摘桃子”。
“矮人的审美观念可是真的奇怪”,马凯嘲笑,“伟大光荣正确的领袖,一定是五短身材其貌不扬的瘸子,老婆一定要漂亮并淫荡,到处通奸生野种给自己戴绿帽”。
“希腊工匠的血统竟恐怖如斯?”来人捧场,“不过他们确实有两下子,查理曼年间才是法国领土最大的时候,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有如神助”。
“可能是献祭了什么吧?”马凯推测,“查理曼既不让妹妹出嫁,也不让女儿们出嫁,都收在后宫娱乐至死,有传闻说被谁打断腿,在亚琛骨科医院疗养的时候,突发心脏麻痹才驾崩”。
“工匠精神嘛,总得事必躬亲,自力更生艰苦奋斗,自己动手丰衣足食”,来人评价,“前朝十二王,各个在王宫躺平,国家大事都由宰相一手打理,这才让丕平改朝换代”。
“君权神授也要遵守基本法,当然圣座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嘛”,马凯补充,“否则那一票懒王身边总有奴才撺掇,‘躺平’可以,‘认命’不行。”
“世上没有比慷他人之慨更容易的事情了,只要能加冕登基称帝,甭说亚平宁,连西西里、萨丁尼亚都能送出去”,来人再一次感慨,“唉,高岗没通过组织考验,太遗憾了”。
“腊月飞雪,必有奇冤”,狗仔甲看着天色嘟囔一句,“这世道不太平吖”。
“甭管哪个月飞雪都有奇冤,然后胡说八道就是了”,坐在场边的助理讽刺,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”。
“我们也得恰饭吖”,狗仔乙辩护,“没话找话算是有职业道德了”。
“是,确实还没到自导自演炮制假新闻赚眼球那一步”,助理继续讽刺,“不错了,我知足了”。
“上次采访把你得罪狠了是吧?”狗仔丙忍不住反唇相讥,“真是冥王好过,卡隆难缠”。
“我也要恰饭吖”,助理强调自己的岗位职责,“我不盯着点,不定你们添油加醋炒作成啥样”。
雅梅热身完毕,走到场边休息,从助理手里接过水瓶喝了几口,然后披上毯子擦汗。
“真不愧是雅梅”,狗仔甲恭维,“冬歇期还这么勤奋”。
“热热身而已”,雅梅谦虚,“一会儿进屋训练,你们就跟不过来了吧?”
“是,所以趁现在赶紧攒点素材”,狗仔乙承认,“随便您说点啥吧。”
“说啥好呢?”雅梅挠头,“每天都来这套,我快没词了”。
“提词提词”,狗仔乙撺掇助理,“你的岗位职责”。
“江山一笼统,井上黑窟窿”,助理瞪了狗仔乙一眼,念了两句诗,“好大的雪啊!”
“红狗身上白,白狗身上肿”,雅梅看着飘在空中还没掉到地上就快化了的零星小雪花,接茬念了两句诗,“好惨的狗子吖!”
“红狗?”狗仔丙赶紧追问,把没话找话的职业素养贯彻落实到底。
“西北望,射天狼”,雅梅表演欲望涌现,摆了个挽弓射箭的造型,等到狗仔寥寥几笔画了速写之后恢复正常姿态。
“天狼星是白狗吧?”助理提醒,“七月流火,九月授衣,伪战神才是红狗”。
“天狼星曾经是红的”,雅梅意味深长的说,“耶少爷下凡之前的记载,无论是权威天文学家,还是业余爱好者,都认为是红的。耶少爷升天之后才有白色天狼星的记录出现,直到现在的情况我们每个人都能看见”。
“那么”,助理夸张的捧哏,“耶少爷下凡之后,都发生了什么呢?”
放下这句可以引发长篇社论连载展开真理标准大讨论的标题,雅梅和助理收拾好东西拎着包走向室内。
“震惊!阿格诺闹市街头城卫队连射八箭击毙退役警犬!”
“重磅!米卢斯闹市街头流浪黑背当众咬死退休妇联主任!”
“突发!塞尔茨残疾野狗被好心人收留竟兽性大发咬死宠物猫!”
“号外!兰道男性市民发狂撕咬邻居先天畸形宠物犬被警方拘捕!”
“都知道人咬狗才是新闻”,马凯翻着《阿根托拉特时报》,前四版的头条主角都是狗,下面小字号其它内容才轮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“没想到狗咬人也上了今日头条了”。
“内卷严重的岗位竞争太激烈了,千军万马过独木桥”,打扮得仙风道骨作册封真人状的师爷解释,“总有人惦记着当舔狗,走畜牲的路,让畜牲无路可走”。
“人躺平了还能当狗,狗躺平了只能下岗了吖,甭惦记着再就业”,马凯嘲笑,“人与人之间的差距,比人与狗之间还要大得多”。
“所以狗仔队放风带节奏的时候,为了不得罪人,都不用拿人说事,只要追着狗狂喷就可以了也”,师爷讽刺,“于是可以省略一条声明以留出版面打广告”。
“本篇社论纯属虚构,与实际的人物、团体、事件等均无关系”,马凯掰着手指头计算字数,“嗤,每篇报道省一行,算下来能接的广告不少呢”。
“那么经历各种事件的时候,浑身贴满广告出场的人物、设备、交通工具”,师爷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,“到底是被看好呢,还是不被看好?其运营团队究竟是需要赞助呢,还是不需要赞助?”
“这事不好说太细,具体情况具体分析”,马凯打马虎眼,“比方说马车夫,老板让穿啥就穿啥,让往哪里开就往哪里开,别的甭管,老板上楼谈生意,你就在门口等着呗,还能跟进去参与热烈讨论不成?”
“但要是车行出租,把顾客送到地头就完事了”,师爷补充,“然后当然可以接其它业务,没准半路上都可以揽私活”。
“宰相门房七品官吖”,马凯说话很有经历多年宦海沉浮的沧桑感觉,“接近权力总有一种掌握权力的错觉”。
“冥王好过,卡隆难缠”,师爷帮腔,“这次的热闹,是不是又是那位搞出来的?”
“很有可能”,马凯严密的考虑问题,“那家伙身体力行,还真的是对竞技有兴趣,不是故意装出来的”。
“上次碰面请您一起打网球,您拒绝了”,师爷提醒,“都是体面人物,衣衫褴褛汗流浃背气喘如牛,成何体统?”
“我说‘何不雇俩壮汉代练’,他还急了”,马凯回忆,“我就不一样,两只手根本不用动,只要眼神一瞪,一大堆伺候的,有托烟的,有点烟的,有接口水的,有递手巾的,递拐杖的,搀扶上下车的,爬伏于地当板凳的。”
“君子劳心,小人劳力”,师爷引经据典,“劳心者治人,劳力者治于人”。
“嗤,望之不似人君”,马凯嘲笑,“不在看台上坐山观虎斗,成天下场与角斗士勾肩搭背称兄道弟,连带着我等也脸上无光”。
“谁让他家里也有矿呢”,师爷无奈,“不管怎么说也是您的竞争对手,还是不能掉以轻心”。
“再怎么说他也得兼顾家里生意,武侠小说看多了才会照葫芦画瓢放着采邑不管,带个跟班隐姓埋名投笔从戎”,马凯评价,“比起全日制训练的职业选手,水平肯定是要差一些的,据球探回报说不如咱们找的替身”。
“比起全日制经营的职业老板,水平更是不知差到哪里去了”,师爷恭维,“他的生意,肯定也不如您兴旺发达”。
“说起这个”,马凯看了一眼桌上的台钟,“面试的新人该来了吧?”
“新妖”,师爷纠正,“降妖伏魔捉鬼驱邪乃我道门天职”。
“现在这个就敲了吧”,马凯拿起怀表看了一眼,“顶着24×7全方位骚扰无死角的压力,还能水平见涨,快成精了”。
“项目进度怎么办?”师爷提醒,“难得逮了个零零七不懈奋斗化悲愤为力量以工作麻痹自己的傻哔,敲了太可惜”。
“新来的那两口子也可以,效率没准更高”,马凯回答,“男的主动要求值夜班,与他老婆两班倒二人转”。
“今天不练了”,雅梅还在头昏脑胀,瘫在椅子上作知名物理学家状。
“狗仔队还等在外面呢”,助理提醒,“您要是不打算露面,就托我给它们带个话儿?”
“人吃五谷杂粮,哪儿能没个头疼脑热?”雅梅反问,“跟它们说,朕龙体欠安,旷朝一日”。
“看您这话说的”,助理提醒,“捧成‘小皇帝’那是商业价值套现需要,您自己可别上头”。
“我这意思就是说”,雅梅捏着鼻梁,“想歇一天还得写张请假条让它们批准不成?”
“我只是建议,您太亲民了也不好,比方说当众搞行为艺术扮作耶少爷状引发大批拥趸模仿”,助理提醒,“即便是天上的‘小皇帝’也不是最亮的那一颗,还不如那条狗”。
“足够照亮伯利恒的夜空,让波斯大手名校那仨博士看见了”,雅梅确实在捧杀中有些飘飘然了,现在嘴硬,“知道了,你去吧,换个说法就行”。
助理走了,去应付狗仔队了。雅梅喘了口气,开始回忆刚才的惊险。
小巷当中,墙角倒伏着一具仆街尸体,天灵盖上有个洞,涌出的脑浆和鲜血已经凝固。
“安息 ……”,有位谢顶人士嘟囔,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没有炬火,秃瓢便是那唯一的光,“啊嘞,是我有口音吗?”
当然不是,暗处隐藏身形的雅梅想,人微言轻哪怕字正腔圆领导也听而不闻,但是从刚才的灵能波动判断,这位至少也是个甚荣祭司,即便建言献策有些许口误也会被组织收纳整理,能否上达天听那就另说了。
“难道说”,谢顶人士抬头看着东方地平线,似乎就要有曙光出现,“亲爱的xɛpri 还没上岗呢,尊敬的aˈtum 就准备下班了?”
也不是,如果没有及时作梗的话,雅梅暗道,手心握着一大块负能量晶体,拇指食指中指捏着一颗魂珠,这个目标真的就被他超度了。
“抓紧时间吧”,谢顶人士掏出一颗水晶,用拇指中指无名指捏着,“净化 !”
雅梅脑壳里轰隆一声响,几乎昏厥,险些捏不住魂珠,负能量晶体的黑色迅速消退,接近透明,赶紧再掏出一块续上,还好没有暴露行踪。
现在那个单词,还在耳边回荡,余音绕梁三日不绝,刚才早餐都没尝出肉味来。
“搞定了,狗仔队撤了”,助理回来了,看见雅梅已经换上运动服,“怎么又要练了?”
“感觉好点了,该练还得练”,雅梅说,“三天不念口生,三天不练脚生”。
“那我就去准备后勤保障了”,助理开始贯彻落实岗位职责,“比平时晚了一会儿,日程不变吗?”
“不变,拖堂一段时间就行”,雅梅说,然后问助理,“你见过凌晨六点的迦太基吗?”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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